论汪曾祺文学小说中的空间叙述
这是一篇文学论文，笔者通过对汪曾祺小说作品的研究，我们不难发现，从文本的意义上来看，空间叙述作为一种与传统小说技法有着明显差异的小说创作手法，对汪曾祺的小说产生了多角度、多方面的影响，并对其作品的艺术水平和审美水平的提升产生了重要的推动作用。
一 汪曾祺小说中的叙述空间
（一）汪曾祺小说中空间感的生成
在绪论中我们已经说到，在现代小说中，空间作为构成小说作品叙述的一种重要元素，与传统理论中的时间拥有同样重要的意义和作用，因而在叙述作品中，作家对空间感的营构，无疑成为作品空间叙述的重要基础。正如 E·M·福斯特在《小说面面观》中说的那样：许多小说家都有地域感，却很少空间感。在托尔斯泰卓越的写作技巧中，空间感就占有极高的位置。可见，主宰《战争与和平》的是空间，而不是时间。;空间感就是空间作用于人的感官而产生的一种三维的、立体的感觉。而叙述作品中的空间感，指的是作者在作品叙述的过程中产生，从而使得读者在阅读过程中通过对其加以理解和想象而实现对文本中的叙述空间的还原和复现，从而获得的一种空间感觉。
通常来讲，叙述作品中的空间感包括三个主要的方面，首先是地域位置感，即读者在阅读过程中感知到的作品中人物活动和作品中情节展开的地方处于何种地域位置。其次是空间特征感，即读者在阅读过程中感觉到作品中的叙述空间是一种立体的、三维的、有着某种鲜明特征的空间。再次是社会文化环境感，即读者在阅读过程中感觉到作品中的人物处于一种怎样的人际关系和文化氛围之中。叙述作品中的空间感，主要就是这三个方面的整合和统一。一般看来，叙述作品中强烈的空间感，产生于作品空间叙述的整体性，作品中叙述空间特征的鲜明性和作品叙述语言的清晰性中。首先，整体是一个相对于局部而言的概念，即只有作家对某一叙述空间内的各个局部分别进行叙述并且显示出其在整体空间中的相对位置，将其进行组合，才能呈现出这一叙述空间的整体性，进而产生空间感。在汪曾祺的作品中，他通过以同一地域为主题创作的多篇小说中的空间叙述，构建起一个完整的叙述空间。例如在以故乡高邮为背景创作的多篇小说中，通过对高邮街道、店铺、风俗等生活元素的描述，将高邮这一叙述空间几乎完整地呈现在读者眼前，读者可以通过对这些作品的阅读对高邮这一空间有着大致的印象，从而实现了作品空间叙述的整体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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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汪曾祺小说中叙述空间的构成
除去四十年代创作的明显带有西方意识流;手法痕迹，淡化、消解了故事发生的空间背景的作品外，在汪曾祺后期的作品中，读者往往很容易判断出作品中故事发生的大致地点。在后期创作的大量作品中，汪曾祺往往不注重时间的作用，甚至故意加入一些干扰性的叙述来打破传统小说依赖于时间顺序的线性结构，在他的作品中，时间不再在叙述中占据主导地位，故事发生的地点，即空间，上升到主要地位，成为汪曾祺小说叙述的重要元素。汪曾祺的一生漂泊转徙，居留过很多地方，在生命中每一个阶段，出于汪曾祺个人的兴趣习惯，他往往对于各地的风土民情进行了较为深入的了解，并且在实践生活中对当地的历史、地理、水文、风俗、文化等诸多方面产生了种种颇为与众不同的个人体验。在这些地方中，高邮、昆明、张家口和北京无疑是最具代表性的四个地方。
高邮是位于苏北地区的一座水乡小城，也是汪曾祺的故乡所在，从出生以后一直到 19 岁外出求学，汪曾祺在高邮度过了他生命最初四分之一的岁月。他曾在散文作品《我的家乡》中深情地写道：我的家乡是一个水乡，我是在水边长大的，耳目之所接，无非是水。水影响了我的性格，也影响了我的作品的风格。;故乡高邮的景色、人物和故事给汪曾祺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影响和极为深远的影响，成为汪曾祺小说作品中最重要的素材来源。晚年的汪曾祺以高邮的故人故事写下的小说作品不胜枚举，通过这些作品，汪曾祺将一个完整、细致的高邮生活呈现在读者眼前。作品中随处可见高邮的标志;，例如《受戒》中位于高邮城北庵赵庄的菩提庵，正是 1937 年汪家躲避高邮兵乱的地方。而《大淖记事》中的大淖河，也正是高邮城东的一条大河。至于《如意楼与得意楼》中所提及的两处茶楼，则坐落在汪家宅院的西北角，如今依然留有遗迹。除去这些空间上的标志，汪曾祺以高邮为素材创作的许多作品中的人物也都有着现实生活的原型，例如《鉴赏家》中的大画家季匋民，正是民国时期高邮著名的书画大家王匋民。《戴车匠》中所描绘的那个住在草巷口的车匠，也正是汪曾祺少年时代的邻居。《故里三陈》中的陈小手，原型即是高邮著名的产科医生。如此种种，不胜枚举。汪曾祺将少年时代所见的人和事，浑然天成地融入了自己的作品中。给读者留下深刻的印象，也多次引起故乡人的强烈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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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汪曾祺小说中的空间叙述
（一）对传统时间叙述的取代
前文已经提到过，时间和空间是小说作品叙述的两个重要元素，二者的本质区别正在于，时间是有序并且连贯的，而空间则是包涵了物质的运动，即物质在时间与空间之中的所有发生与发展。龙迪勇在《论现代小说的空间叙述》一文中，以小说《伤心咖啡馆之歌》为例，指出了以空间的变换和转移来取代时间的作用，从而推动作品中叙述的发展这一技巧。在汪曾祺的小说中，强调空间，淡化时间，时间被最大限度地消解和，用对空间的拓展取代了对时间的表现。把空间作为小说叙述的支点，同时以大量的干扰性叙述来打破传统小说的线性叙述，是汪曾祺小说作品的一大特点，也是其空间叙述的重要基础。事实上，在短篇小说中，叙述时间相对而言比较短促，因而借由对空间的侧重来弥补时间上的不足，这也是当代文学作品中惯用的一种技巧。在汪曾祺创作于四十年代的作品中，由于学生时代初写小说，难免在叙述和塑造人物、勾勒情节等诸多方面对其他业已成熟稳重的作家及其作品进行一定的借鉴与参考，于是在汪曾祺的一些早期作品中，就很明显地有着意识流;手法的痕迹。在美国心理学家威廉·詹姆斯的《心理学原理》一书中，他对意识流;作了这样的阐述：意识在它自己看来并非是许多截成一段一段的碎片。乍看起来，似乎可以用‘链条或‘系列之类的字眼来描述它，其实，这是不恰当的。意识并不是一节一节地拼起来的。用‘河或者‘流这样的比喻来描述它才说得上是恰如其分。我们就称它为思维流、意识流或主观生活之流吧。;而后来出现的意识流文学;，则泛指一些侧重于对人物的意识流动现实进行描绘的文学作品，这一技巧在小说领域的运用尤其频繁，并产生了较大的影响。
在汪曾祺早期的小说作品中，我们甚至很难感知到作品的情节和主题，这当然是由于他的小说充斥着了西方现代主义的一些技巧所导致的。但在他的一些作品中，我们依然能够感知到空间的存在。例如《复仇》中的主人公并未有什么具体的肢体行为，贯穿作品始终的是他所进行的复杂的心理活动，而这些心理活动都是借由空间来触发的，他眼睛现在看不见蜜，蜜在罐里，罐子在桌上，他坐在榻子上。但他充斥着感觉，浓，稠。;[19]墙十分十分的白，十分十分的平，所有方而且直，严厉逼人。;又如在《小学校的钟声》中，更是对叙述的空间进行了大量的描述，营构出小学校;这样一个相对封闭和具体的空间，通过对这一具体叙述空间的描述，引出主人公内心意识的自然流动。可以说，在汪曾祺的早期作品中，空间更多是作为叙述的支点而存在的，而这种借助空间来传达出人物内心意识流动的方式，也正是空间叙述在汪曾祺小说中的一种表现形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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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对人物形象的丰富
人物是小说中的重要因素之一，小说中的人物作为只存在于文学艺术空间中的与众不同存在，小说总是写人的活动、思想和情感的，因而在作品中对人物形象的塑造可以通过多种不同的方式来实现。相较于传统小说以人物所参与的故事情节和人物使用的语言作为塑造人物形象的主要方式，汪曾祺往往把作品中的人物放置在某个与众不同的空间背景下，并不具体描绘作品中人物的具体语言和活动，而是借助空间叙述来实现对人物形象的塑造乃至丰富。空间在其作品中成为叙述的主要支点，空间叙述也成为其作品中塑造和丰富人物形象的主要手段。
在传统小说中，空间一方面被作为人物的外延作品中人物的所有活动都必然在某一空间中进行，同时空间也被认为是人物性格形成的一个重要条件，特定人物形象的诞生是与特定的叙述空间相关联的。小说中人物所处的环境（即空间），往往对于小说中人物形象的塑造具关于键意义，因为这个地点绝对不仅仅是那个人物得以立脚的地方，它也参与了人物性格的塑造没有这个特定的地点，也就没有那‘独自一人物。;[23]简而言之，通过作品中的空间，读者可以在某种程度上实现对作品中人物性格的解读，而完整的人物性格则是使人物形象更加丰满和真实的关键要素之一，因而我们可以说，作品中的空间叙述在某种程度上起到了丰富人物形象的作用。
尽管这种物质化;的空间环境在某些具有现代精神的小说家笔下已经不再大量地出现和应用，然而作为一位自觉继承了古典文学叙述传统的作家，在汪曾祺的大部分小说作品中，他并不对作品中人物的内心世界和性格情感等主观精神层面的现实作出简易直白的描述，他往往通过作品中人物生活环境即空间的构建，充分地利用了作品中的叙述空间所具有的象征性和暗示性，通过象征和暗示等手法，就能够从一个侧面反映出人物的内心世界和内心活动，从而实现对人物形象的丰富和补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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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汪曾祺小说中空间叙述的意义 19
（一）汪曾祺小说的意义 19
（二）空间叙述对汪曾祺小说的主题意义 21
（三）空间叙述对汪曾祺小说的文学史意义 23
三 汪曾祺小说中空间叙述的意义
（一）汪曾祺小说的意义
正如前文所说，不可否认，汪曾祺在整个中国现当代文学史上尤其是在当代文坛，是别具一格的与众不同存在。在当代文学刚刚进入新时期的时候，痛陈文革;带给人们的肉体上、精神上双重迫害的伤痕文学;大行其道，汪曾祺就以语调明快，清新雅致的《受戒》向当代文坛吹送了一阵清风，将沉抑苦闷的风气吹散，建立起一种全新的小说结构与故事叙述模式。而随着晚年越来越多的作品发表，汪曾祺的个人风格也最终形成，他以清新淡雅、冲淡平和的文风，以文坛新人;的姿态，迅速成为当代炙手可热的作家之一。甚至直到他去世二十年后的今天，依然能够让广大读者从他的作品中感受到生活中的美和快乐。我们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在新时期以来，当文学创作获得了极大的自由、文学作品多如过江之鲫的环境下，汪曾祺的小说依然没有落入无病呻吟和流于俗套的境地，他的文学创作及其作品都具有无比深远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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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语
参考文献（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