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又见真乘黄—杜甫那些吟颂书画乐舞的诗作
书画乐舞亦是杜诗关注点之一,而且往往有独到的见解。下面我们学习欣赏一下杜甫那些吟颂书画乐舞的诗作。
《丹青引》(赠曹将军霸)是一首较有影响的诗:
将军魏武之子孙,于今为庶为清门。
英雄割据今已矣,文采风流令尚存。
这里的魏武即魏武帝曹操。在后来许多人眼里,曹操似乎是个大奸大恶之人,但在唐代,人们并不这样认为。杜甫是极度推崇诸葛亮的,但他并没有因此贬低曹操,而是认为是个三分割据的英雄,其文采风流依然发挥着影响。至于曹操在后世之奸雄形象,大概多是源于罗贯中《三国演义》及京剧中那个大花脸的曹操。
在引述了画家家世渊源之后,紧接着表述的是个人的身世与品性:
学书初学卫夫人,但恨无过王右军。
丹青不知老将至,富贵于我如浮云。
大概是画名在外,得到玄宗赏识:
开元之中常引见,承恩数上南薰殿。
凌烟功臣少颜色,将军下笔开生面。
良相头上进贤冠,猛将腰间大羽箭。
褒公鄂公毛发动,英姿飒爽来酣战。
凌烟阁原为唐太宗李世民置功臣画像所设,时间长了,未免失色,随命曹霸重画。“褒公鄂公毛发动”,画家笔下人物栩栩如生。但这只是陪衬,因为画家的专长是画马。
先帝天马五花骢,画工如山貌不同。
是日牵来赤墀下,回立阊闺生长风。
诏谓将军拂素绢,意匠惨淡经营中。
斯须九重真龙出,一洗万古凡马空。
玉花却在御榻上,榻上庭前屹相向。
至尊含笑催赐金,圉人太仆皆惆怅。
诗人为我们展示了在宫殿里皇帝眼前曹霸写真画马的生动场面:玉花骢回立生风,玄宗下诏画马,画家默默构思,意匠惨淡,挥毫之间,写真成功,九天龙马,重降人间,图中庭前,两马相向。喜得皇帝连催向画家赐金……
曹霸画马有何与众不同之处,诗人没有明言,但在接下来的诗句中,还是给人以深刻的印象:
弟子韩干旱入室,亦能画马穷殊相。
干惟画肉不画骨,忍使骅骝气凋丧。
从两者对比中可以看出,曹霸画马之所以能“斯须九重真龙出,一洗万古凡马空”,在于其画马能画“骨”,可是骨生在皮肉里面,只有对马的精细观察并对马的特点了然于胸,并与娴熟的绘画艺术相结合,才能绘出真正屹立生风的千里马雄姿。这当是曹霸画马的独到之处,也是诗人对画家与画艺的了解之深。
将军画善盖有神,偶连佳士亦写真。
即今漂泊干戈际,屡貌寻常行路人。
途穷反遭俗眼白,世上未有如公贫。
但看古来盛名下,终日坎坷缠其身。
诗之最后一联,既是为画家鸣不平而慨叹,亦当是诗人自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