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1793年马戛尔尼访华的记述看清朝有多无知

在我们这样一个文明古国，要发扬些传统实在太容易，而要想改革创新实在太难。明朝时，军队还是有实力的，陆军两次帮朝鲜打败日本，海军战胜过葡萄牙舰队。但是，明廷没有及时创建常备水师，威廉•麦克尼尔认为“以此证明官方不承认海军的合法性”。清朝也曾“抵御劫掠、控制最早的欧洲商船参与大多数非法活动”，但“在建立海军和加强海防方面，满族人无所作为”。

1793年，马戛尔尼率英国外交使团访华，在送给乾隆的大堆礼品当中，有一尊“轻便铜制野战炮”，“敢决言中国全境，必无此种轻快之炮”。对此，负责接待的金大人、樊大人和周大人却不屑一顾，没带到北戴河呈送乾隆。后来遇到次相福中堂，马戛尔尼还指望他能帮助将这尊大炮介绍给乾隆：

因曰：大人为中国兵家，功业彪炳，敝使良深仰慕，此次敞使东来，部下带有卫队一班，颇精于欧洲单板机式之火器操法，倘异日大人有暇，敝使拟请大人观操，藉聆雅教，弗审大人亦肯赏光否？福大人意颇冷淡，岸然答曰：看亦可，不看亦可，这火器操法谅来没有什么稀罕。

余聆此答语，心乃不胜大异，余于福大人虽不能断定其曾否一睹火器之式样？而中国目下之军队，则可决言其必无火器。既无火器，而犹故步自封，以没什么稀罕一言了之。吾诚不解其用意所在矣。

没过几天，答案从另一位满族大臣嘴里说出来。他叫溥大藩，对马戛尔尼十分爱国地炫耀中华文明及八旗子弟的先进性：

（溥大藩说）诸亲贵多不习文艺，朝廷亦不以文艺责之，但明定章程，以武事为诸亲贵之唯一教育。所带军器以弓箭、扑刀为主。青年亲贵，殆无有不寝馈于此者，故国家有敌大多持旗兵之骁勇善战以戡定。余曰：旗兵诚勇矣，但军械终当改良。吾欧洲诸国前此亦用刀枪、弓、矢为战器，今则大半已用火器代之矣。

溥大藩做诧异之状，良久曰：弓箭毕竟是好东西，打起仗来少不了它。余无言，内念中国人之重视弓箭，殆较它种军器为尤甚，缘溥大藩之言既如此。

“弓箭毕竟是好东西，打起仗来少不了它”这话在此前千百年，固然正确，可在这英国人能够远涉重洋而来的18世纪，还“少不了”吗？其实，当时中国并非没有火炮，并非仍然依靠弓箭。溥大藩们早吃过火炮的亏，也尝过火炮的甜头。他们英雄的老祖宗努尔哈赤就是被明军火炮轰死的，他们攻占江南及与四周开战也屡屡依仗火炮取胜。只不过出于某种阴暗、猥琐的心态，他们不愿意承认大英帝国与大清帝国是平等的关系，更不愿意承认英国有比中国更先进的方面。

马戛尔尼很为大清忧虑，可惜没人领情。也许，清廷的边防只是做做样子，跟田里吓鸟的稻草人一般。他们养那些军队主要目的是对付手无寸铁的百姓，所以刀、枪、弓、矢当然足够！威廉•麦克尼尔在《世界史》中写道：

源远流长的中华文明跨越几十个世纪，并且不断取得辉煌成就，这就让中国的官员们很难相信野蛮的外国人具有值得学习的东西。因此，甚至直到帝国政府认识到有必要借助外国军事专家来帮助镇压太平天国以后，才有极少数官员敢于或忧虑地正视中国衰弱的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