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上的社会改革,往往是一种“势”
社会学家伯诺特指出,独自一人或团体修复形象的策略或方法有五种:抵赖、诿过、大事化小、知耻和改过:一是抵赖,即“我或我们没错”;二是大事化小,即“有些失误,并没全错”;三是诿过,即“错了,但不是我的错”;四是羞愧,即“虽不是我的错,但我也有责任”;五是改过,即“错了,由我重新开始”。
所谓正视遗留下来的弊政,就是选择了后几种,至少不是第一种。只有认识到遗留下来的弊端,才可能有足够的决心拨乱反正。也只有承认过失,才可能取得人民的谅解,重新凝聚人心。否则,继续粉饰,不可能切实开新政,不可能扭转衰势。对于遗留弊政的认识程度,或者说对以上五种方式的选择层次,与改革力度及改革之功成正比。
即使癌症病人,有一分希望也得百分百努力抢救。何况朝政关涉亿万人民的生命,不是个生命命所能比拟。医生说手术有风险,但毕竟有生的希望,因此总比等死好。改革也如此!
钱江潮涌是风险,更是风光。宋时潘阆观潮看得胆战心惊,却回味无穷,不禁挥笔写下《酒泉子》:
长忆观潮,满郭人争江上望。来疑沧海尽成空,万面鼓声中。
弄潮儿向涛头立,手把红旗旗不湿。别来几向梦中看,梦觉尚心寒。
是的,大男人更向往“弄潮儿”,勇敢地“向涛头立”!开国祖辈,提着脑袋造反,冒了被灭族的风险,你却连自己天下一些改革风险都不敢担当,而眼睁睁坐看国家衰亡,算得了“忠孝”么?
改革之功诱人,但绝不是皆大欢喜的。这就注定了中国历史上庸君多,乱世多,改朝换代多。傅野说:中国历史可怕的是“成功的改革不多,成功的暴力革命很多”。
历史上的社会改革,往往是一种“势”,常常是改革者虽然“出师未捷身先死”,但他们的改革事业迟早还是继续前行。回眸来看,最终身败名裂的还是那些反对、阻挡与破坏向前改革的人。正所谓:“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尔曹身与名俱裂,不废江河万古流”!
商鞅身首异处,可他推广的郡县制延续2000多年。李纯继位后虽然贬谪又赐死王叔文,可李纯一系列改革正是王叔文们的努力促成。
“戊戌变法”被慈禧太后扼杀,可她不久便不得不自食其果,重启这一改革,甚至还有所扩大,其精神延续至今天。这就是改革魅力所在!
若非迫不得已,没几个人愿改革。若非迫不得已,更没几个人甘弃改革之功!正如龚自珍所说:“与其赠来者以劲改革,孰若自改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