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人因避讳而带来的麻烦
在宗法伦理占据极重要地位的古代中国,严格遵守“为亲者讳”的要求,甚至被列为法律的条文。《唐律》规定,官员赴任,必须考虑官职是否与长辈的名讳冲突。凡“诸府号官称犯祖父名”者,不得“冒荣居之”。例如,祖、父名安者,不得在长安为官;祖、父名军者,不得作将军;祖、父名常者,不得任太常寺卿。如果本人不提出更改而接受此类官职,查出后不但要撤职,而且还会处一年徒刑。
《红楼梦》第二回里,冷子兴向贾雨村“演说荣国府”,“目今你贵东家林公之夫人,即荣府中赦、政二公之胞妹,在家时名唤贾敏。不信时,你回去细访可知。”贾雨村恍然大悟,拍案笑道:“怪道这女学生读至凡书中有‘敏’宇,皆念作‘密’字,每每如是;写字通着‘敏’字,又减一二笔,我心中就有些疑惑。今听你说的,是为此无疑矣。”贾雨村说的“这女学生”,就是严格遵守避母亲名讳规矩的林黛玉。
如果说小说中的故事还不足以说明问题,那么再看一则正史记载:北齐高祖高欢,因其父名树,所以不仅忌讳“树”字,而且忌讳所有与“树”同音的字。一次,“相府法曹辛之炎访事,云须取署,子炎读‘署’为‘树’。高祖大怒曰:‘小人都不知避人家讳!’杖之于前。”
总之,由于避讳,给当时的人们和现在的我们都带来了不少麻烦,比如:司马迁的父亲叫司马谈,所以《史记》中凡是名“谈“的人改了称呼,赵谈成了赵同,张孟谈成了张孟同。读《史记》原文,就需要注意这点。
唐代大诗人杜甫,一生中创作了近三千首诗文,其中包括大量的田园景色诗,但是没有一处提到海棠花。正如苏拭几次提及的:“恰似西川社工部,海棠虽好不留诗。”“少陵而尔牵诗兴,可是无心赋海棠”。连黑暗时政都敢直言针砭,写出“三吏”“三别”等不朽诗篇的“诗圣”,为什么却对美丽的海棠花如此规避不及呢?答案竟然在避讳上:“杜子美母名海棠,子美讳之,故《杜集》中绝无海棠诗。”
与杜甫作诗避讳“海棠”同理,苏询、苏轼父子写作均小心翼翼地避开一个“序”宇,或取“引”,或取“叙”而代之。原因也很简易:苏询之父、苏轼之祖名叫苏序。
如果说上面这些故事里,父辈的名讳虽然给后人带来一些不便,但毕竟没有影响他们前程的话,那么,唐代著名青年诗人李贺的遭遇,就实在令人扼腕叹息。李贺自幼聪颖过人,还在十几岁时,盛名于天下的“文章巨公”的韩愈就因惊奇于他的才华而访问过他。他的父亲李晋肃做过边疆小吏,死得很早。李贺因避家讳(晋、进同音)而不得应进士科考,永远失去了进身之路,只能做“奉礼郎”之类的小官。虽然有韩愈这样的大家极力为他鸣不平:“父名晋肃,子不得举进士。若父名仁,子不得为人乎?”但也无济于事。李贺因此心灰意怠,“只今道已塞,何必须白首”在留给世人《雁门太守行》、《金铜仙人辞汉歌》等大量神奇怪涎、凄侧艳丽的诗作后,27岁就撒手人世,这正应了他自己的名句:“衰兰送客咸阳道,天若有情天亦名!”
生命在世,几乎每天都要和许多人打交道。要想摘清楚这么多人的父母名讳,以免在不知不觉之间开罪对方,实在是十分困难的。但是,历史上还是有人做到了这一点。晋代有王宏,悉心研究各姓家谱,“日对千客,不犯一人之讳”。当然,这种细心和周到是一般人很难仿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