貌丑才奇的贺梅子（贺鬼头）

中国有句俗话，说是海水不可斗量，人不可貌相，但人们却常常犯以貌取人的错误，圣贤如孔子就检讨过自己：“吾以貌取人，失之子羽”（《史记•仲尼弟子列传》）。子羽是孔子的学生，“状貌甚恶”，“孔子以为材薄”。受业之后，子羽勤于修行，后来“名施乎诸侯”，成为孔子三千弟子中的佼佼者。在历史和现实中，确实不乏貌丑而才奇的杰出之士，北宋著名词人贺铸就是一个著例。

贺铸字方回，祖籍山阴（今浙江绍兴），生于卫州（今河南汲县）。他身高七尺，《宋史•本传》描绘其形貌是“面铁色，眉目耸拔”。为其诗集作序的程俱说他“仪观甚伟，如羽人剑客”（《贺方回诗集序》）。这恐怕都做了点美化，陆游则直截了当地说他“状貌奇丑，色青黑而有英气”，并因“奇丑”而得到一个绰号叫“贺鬼头”（《老学庵笔记》），这令人想起阴曹地府中面目狰狞的牛头马面。或许是因具有“羽人剑客”的气质吧，贺铸的仕宦生涯是从武职开始的，四十岁以前，他一直在京城和地方上担任武官。贺铸的特别之处是，虽任武职，但并非是目不识丁的赳赳武夫，而是文武兼备。他在诗集的自序中介绍自己，七岁时就学写诗，“日以章句自课”，后来更是于书无所不读。程俱说他任武职之后，一有空闲，就在北窗下勤奋读书和练写牛毛小楷。不像个武官，“反如寒苦一书生”（《诗集序》）。李清臣在向朝廷强烈推荐的奏章中说他“老于文学，泛观古今词章议论，迥出流辈”（龚明之《中吴纪闻》）。北宋王朝重文轻武，所以贺铸四十岁后改任文职。中国历史上，书生投笔从戎，成为儒将儒帅的，不乏其例，而弃武从文者，则相对要少一些。贺铸的出身，也有点特别，他是宋朝开国皇帝宋太祖贺皇后的五代族孙，就像唐朝的李贺，沾了点皇亲国戚的边儿，但因为时代久远，更因他生性耿直，“喜谈当世事，可否不少假借，虽贵要权倾一时，小不中意，极口诋之无遗辞”（《宋史•本传》），所以官运不济，沉于下僚，最后愤而退隐苏州，寄情于山水和文学创作。

贺铸有词集曰《东山集》，存词281首，在北宋，词作的数量仅次于大文豪苏轼。在宋代词坛上，他是从苏轼到辛弃疾之间的过渡作家。贺铸貌如鬼头，却心似锦绣，一部《东山集》，赢得了当时和后人的高度评价。李清照评词，目空所有，甚至连苏轼也不在其话下，但对贺铸却颇为青睐。尤其值得称道的是，贺铸“豪爽精悍”，“人以为近侠”（《宋史•本传》），笔底下却偏能写出似水柔情，一腔幽怨，深得楚骚遗韵，“而运以变化，允推神品”（清•陈廷焯《白雨斋词话》卷一）。《青玉案》一词，是其代表作，词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