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代的王观——因诗而摘官帽的王逐客
古典诗词中,有一个特殊的品种,叫应制诗。皇帝的命令,称为“制”或“诏”。它的书面文件称为“制书”或“诏书”。应制诗就是奉皇帝的命令而写的诗,它还包括应令诗(奉皇后、太子的命令而写的诗)、应教诗(奉诸王之令而写的诗)。如果皇帝能写诗,他先写了一首,作为首唱,命其他人和作,那就叫奉和。“奉”字的本义就是捧,意思是双手捧了皇帝的原作,照样也做一首。诗题中有“应制”而没有“奉和”的,表示是奉皇帝之命而作,但皇帝自己并没有作。
应制诗是君臣之间的文字酬答,立意措辞,要考虑周到。内容多歌功颂德,粉饰太平,偶然也有箴规讽谏的意义。它要求写得雍容华贵,得体而不作寒乞相,缜密而有诗趣。遣词造句,要声调响亮,对仗精工。虽是一种典型的宫廷文学,要写好也很不容易。尤其重要的,要能迎合皇帝的口味。合则能得到不虞之誉,不合则可能触霉头。例如,某日武则天游洛阳龙门,景物之美使她诗兴顿生,命随行百官赋诗,先成者赏给锦袍。
大概这次作诗比赛进行了两轮,首次是左史东方虬先成,得到赏赐,但东方虬领到锦袍还未坐稳,宋之问的第二首诗就已经写好,“文理兼美,左右莫不称善”,于是又从东方虬手中夺去锦袍,另赏宋之问(唐•刘觫《隋唐佳话》下)。
宋之问是幸运儿。宋代的柳永则是倒运汉。据宋•王蹰之《绳水燕谈录》卷八载:皇祐年间,柳永“久困选调,入内都知(宋内侍官名)史某爱其才而怜其潦倒”,正好宫廷教坊进了一支《醉蓬莱》的新曲子,当时司天台报告天空出现了老人星这一吉祥天相,仁宗龙颜大悦,柳永以精于填词闻名天下,于是史某积极强烈推荐他去“应制”,为新曲填词。
柳永正希望朝廷进用,于是“欣然走笔,甚自得意。”大概是过于得意,没有检查推敲,结果出了问题,其中有一段“宸游凤辇何处”(皇帝的车驾何在),与仁宗悼念其父真宗的挽词暗合,仁宗一读,惨然不乐。等读到最后一段中有“太液波翻”的字样时,仁宗终于忍耐不住了,气愤愤地说“何不言波澄”?把词作“掷之于地。(柳)永自此不复进用”。
太液池是宫内湖泊,说“波澄”是天下太平的景象,说“波翻”,岂不是天下大乱?皇帝的神经是敏感而又脆弱的,一介书生的柳永,虽说是“少有俊才,尤精乐章”,却不精于揣摸迎合之道。唐代的李白也是如此,他在沉香亭应制作《清平调》,被高力士进谗言而断送前程。
柳永因疏忽没有写好应制词,使博取官帽的愿望落了空,而稍后于他的另一位词人王观则因没有写好应制词而被摘了官帽。王观字通叟,如皋(今江苏县名)人,他写词学柳永风格。王灼说他“才豪,其新丽处与轻狂处,皆足惊人”(《碧鸡漫志》卷二),宋神宗时他曾为翰林学士。某日,皇帝与嫔妃们宴乐,王观应制撰写《清平乐》词以助兴,词曰: